南宋官窑的胎釉 我国古陶瓷科学界前辈周仁、李家治先生在1960年发表的《中国历代名窑陶瓷工艺的初步科学总结》中提到: 南宋官窑的胎釉化学组成是接近北方青釉的陶瓷系统的。这也证明南宋官窑是由邵成章提举袭旧制在临安(杭州)置窑烧制的记载…官窑的釉面色调由灰黄而到较纯的绿色,是由于氧化铁由高价到低价程度的不同而形成。釉色的深浅与釉层的厚度有关。釉中钙(CaO)含量和少量的铜(Cu)对于釉的色调都有一定的影响(图一三、图一四) (图一三)南宋官窑青釉器标本(杭州乌龟山郊坛下官窑出土) (图一四)南宋官窑青釉器标本(杭州乌龟山郊坛下官窑出土) 另据该文表3看来:“南宋官窑瓷片胎的烧成温度为1150±30℃,而汝窑的青瓷烧成温度恰巧也是1150±30℃,但官窑的‘孔隙度’为3.83,而汝窑为21.30。”关于这一问题个人认为是和两窑窑型与燃料、胎釉成分的不同有关系,尚有待日后另作研讨。 在以后学者们不断发表的一些文章中还陆续对此可题加以补充,例如有人说:“从化学分析得知,南宋官窑胎内SO2和Fe2O3含量较高,温度可达1260C,1300C,Co(钴)含量在4%左右。还有人说: 从南宋官窑胎内SiO2和Fe2O3含量较高推断,南宋官窑胎泥是采用杭州乌龟山的紫金土和瓷石配制而成,故胎内含有云母及瓷石矿物。由于南宋官窑胎内A2O3含量一般较哥窑低,故胎的烧结范围较窄,易使产品变形。因此南宋官窑传世器物以小件器皿居多,其中产品还有微生烧现象,断面较粗糙,胎体不够致密。 另一特寺征是“厚釉薄黑胎”,“釉是施了2~4层的。根据窑址出土的生烧残片可以认为胎是素烧后才上釉的”。关于南宋官窑的胎釉厚度问题,有一种更具体的说法是: 在正烧品中根据胎釉的厚薄不同,可分为“厚胎薄釉”和“薄胎厚釉”两类瓷胎的厚度在0.2~0.3厘米之间,器形种类的不同,器身部位的不同,胎的厚度亦不同。薄胎厚度在0.05~0.2厘米之间,厚胎厚度在0.3厘米以上,个别厚胎厚度在0.6 厘米之间。两类产品的比例为厚胎的占65%,薄胎的占35%。 根据1978年在鸟龟山一带郊坛下官窑址取得的瓷片看来,是同上面的论述相符合的。 南宋官窑胎釉的第三种特征是釉面的龟裂片纹(开片)。根据文物界多年的经验主要是与“哥窑”相对来说,官窑的片纹较为稀疏,多呈黑褐色而无所谓“金丝铁线”(哥窑特征,即红、黑二色交织的开片)。当然,今日南宋官窑窑址问题已基本解决, 而“哥窑”问题尚在五里雾中之际,如此简单区分也只能是聊备一格而已(图一五、图一六) (图一五)宋哥窑八方贯耳瓶(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图一六)宋哥窑双耳三足炉(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但是从2009年发表的一批“日本米内山庸夫所藏的南宋郊坛下官窑址出土的青瓷片”看来,似乎还有不少近似汝窑开片,即所谓“蟹爪纹”或“鱼鳞纹”之类的斜状透明开片(图一七、图一八、图一九、图二○、图二一、图二二)。而这类传世的米黄色青瓷器目前似乎仍处于官窑或哥窑或龙泉窑次品的边缘地位。例如日本常盘山文库和个人藏品中就有几件此类遗物(图二三、图二四)。笔者认为通过这种开片特征的对比研究, 至少可以作为解决一部分“官哥不分”的老问题的线索,而值得适当加以重视。 官窑的第四种特征是与哥窑同样具有所谓的“紫口铁足”。关于这一特点历来已经成为鉴定官、哥两窑的共有特征。然而仔细想来,龙泉窑著名产品中也不乏此种特点。例如现藏于日本的宋龙泉窑青釉鬲式炉(图二五),其底足均呈铁黑色(一说是“年久污染之故”),而且釉内也隐约可见垂直或横向的无色开片。此种龟裂开片有的是在窑内形成的,有的则是以后产生的。例如笔者家藏一件元龙泉窑翠青釉菱花口盘,色如梅子青,通体片纹,釉内即曾出现过此种现象。据叶麟趾老人指明说: 陶瓷由于胎釉的膨胀系数不一致,常常会自动龟裂成釉内的无色开片,而且是直在进行着,需要仔细观察和静听,有时还能听到开裂的微弱声音。 老人逝世后将此匕心爱之物随葬,而今不知去向。此外,笔者于1980年去龙泉窑大窑窑址考察时曾获得几个龟裂的青瓷片。2007年赴龙泉窑金村窑址考察时,还曾见到大窑窑址出土的“紫口铁足”粉青釉瓷片(图二六、图二七)和溪口窑址出土的黑胎开片瓷片。反之,在前面提到的日本发表的米内山庸夫所藏郊坛官窑瓷片也并非都有此种特点。由此可见不能一概而论。 官窑的第五种特征是所谓“聚沫攒珠”的釉中密集图一七宋青三气泡。本来这也是陶瓷器烧制工艺中的一种缺陷,但因它能使官、哥窑瓷器的釉光变得柔和而不刺目,反而形成文物界名之为“酥油光”之类的特点,因此在古陶瓷欣赏和鉴定中起到美化与决疑的作用。多年来已成为文博界公认的标准,笔者对此也深信不疑。然而在一些窑址发掘的报告内很少见有这方面的记载, 因此无从多加议论。总而言之,上面第四种、第五种特征均属典型器物的特征,并非各个皆然。笔者当年图一八宋考察郊坛下窑址时曾拾得米黄色青瓷一小片,釉质莹润如玉,厚如堆脂,不用放大镜即可看到釉中整齐排列的气泡,并列在同一层面上,背面有黑色底足一角, 多年来用作标本讲学示范十分得力,可惜不在手边, 只可参见另一片标本(图二八)。 值得注意的是,在米内山所获的郊坛下官窑瓷片内有些印花、刻花青瓷(图二九),而这种装饰技法在其他官窑窑址出土或传世的瓷器上非常罕见,却在汝窑青瓷图器上面不乏其例。如英国大维德中国艺术基金会收藏的件宋汝窑天青釉刻鱼纹盘(图三O)人所共见。 另在河南宝丰的汝窑窑址也有出土此种残片(图三一),并且有相似的器形,以及胎釉的化学组成与烧成温度,似可由此看出南宋官窑与北宋汝窑在制作工艺上也有一定的关系。加以它在地理和地质乃至原料、技术方面同越窑龙泉窑、哥窑的密切联系自在意料之中,都还需要作进步的分析和对比研究。但是个人的知识和研究条件有限,只能就上述问题作一些简要的论述以供参考,还望海内外专家、学者们不吝指正。 |